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何柳穎 深圳報道

作為一家傳統的商業銀行，星展銀行正熱情地擁抱虛擬資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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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2020年12月10日，星展銀行宣布正式推出數字交易平臺，為機構客戶和合格投資者打造全面的數字資產代幣化、交易和托管生態系統。在此之前，星展銀行獲得了新加坡金融管理局原則性獲批，被授予“認可市場營運商”牌照。憑借此舉，星展銀行早早入局虛擬資產全球競爭。

2021年上半年，虛擬資產發展迅猛。比特幣、以太坊等虛擬貨幣價格一路高歌，引發資本狂歡。但很快，資本市場的殘酷再次突顯。虛擬貨幣價格持續震蕩，多家虛擬資產交易所爆雷，全球投資者的神經線再次繃緊。

如何推動虛擬資產進入良性發展軌道，成為了入局者必須思考的問題。香港在這方面邁出了關鍵步伐。今年6月1日，香港證監會發布的《適用于虛擬資產交易平臺營運者的指引》及《打擊洗錢指引》正式實施，開始接受虛擬資產交易平臺營運者申領牌照。

在此背景下，星展銀行也有了新動作——計劃申請允許其向香港客戶提供加密貨幣的許可證。近日，星展銀行北亞區主管、星展中國董事長龐華毅在接受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專訪時對此作出了進一步闡述。

龐華毅稱，“我們期望獲得出售數字資產的許可證，但并不打算復制我們已然在新加坡建立起來的生態系統。事實上，我們希望為（香港）客戶提供通過星展香港購買數字資產的機會。目前我們可以通過星展新加坡購買數字資產。”

龐華毅曾在花旗任職20年, 足跡遍及南美、中東,、非洲及歐洲地區。2010年9月被任命為星展銀行(香港)有限公司行政總裁。2023年4月，擔任星展銀行（中國）有限公司董事長。

在龐華毅看來，傳統銀行應當對虛擬資產保持積極態度。“作為一家非常重要的財富管理銀行，我們應該讓投資者可以投資于差異化、新穎化的資產，這些（數字）資產最終可能成為投資組合的一小部分，這有助于我們擴大投資組合的資產類別。”

同時，龐華毅也清醒地認識到，虛擬資產的行業發展仍是漫漫長路。他稱，這個過程“需要數字資產的貨幣化，需要全面建立另類儲備貨幣的可視化，同時，數字資產在實體經濟中的使用也需要擴展。”在這些事情明確前，虛擬資產仍將是投資組合中的“小部分”。

在這個過程中，中新兩國圍繞虛擬資產領域的合作值得期待。在采訪中，龐華毅向記者強調，“我認為所有國家在交換、監管框架和分類方面的合作，對整個行業來說都是積極的。”

談及中國的經濟增長，龐華毅樂觀地表示，中國仍然是全球經濟產出增長的最大組成部分之一。他稱，“今年中國的GDP增長將會達到4.5%或5%，這意味著將近9000億美元的增量，將近1萬億美元，幾乎相當于韓國的經濟規模。”

值得一提的是，星展銀行正考慮在未來幾年增持在深圳農商銀行的股份。2021年，星展銀行以11億新元收購深圳農商銀行13%的股份。

龐華毅強調，星展對深圳農商銀行的持股具有戰略意義，“作為一家外資銀行，我們很難直接參與到中國的大眾市場和大眾零售業務中。因此，我們在該銀行的股東地位對我們來說至關重要，這是我們間接參與中國經濟的方式。”

“南向通”+“北向通”

《21世紀》：我們知道，星展香港是首家在“跨境理財通”計劃下擁有三家“南向通”合作伙伴的銀行。同時，星展香港于今年5月5日正式推出“北向通”業務。請問在中國（疫情后）重新開放，你們觀察到了哪些投資現象？

龐華毅：是的。星展銀行的確是對跨境理財通比較感興趣的銀行之一。在我看來，（跨境）理財通是個很好的長期機會，讓中國內地投資者可以獲得境外投資產品。

目前，通過完整的閉環計劃，我們取得了很大的成功，將深圳農商銀行、郵政儲蓄銀行以及星展中國設為“南向通”合作伙伴。正如你提到的，我們不久前開通了“北向通”業務，目前我們的市場份額接近11%，盡管市場份額還很小，但我們非常興奮。

我們非常興奮的原因是，最近有一些消息稱，政府方面有擴大（理財）產品范圍的可能。在我看來，如果產品范圍得到擴大，會有更多投資者對跨境理財通感興趣。

與此同時，考慮到中國目前的居民儲蓄率，我認為中國家庭有被壓抑的需求，會有消費和投資欲望，我認為這是發展（跨境）理財通的絕佳機會。

《21世紀》：在“2023粵港澳大灣區論壇”上，你與李小加討論了跨境金融的話題，請問你如何看待大灣區的跨境金融機遇？

龐華毅：目前跨境金融受到了利差的負面影響。與美元和港元利率相比，中國內地的人民幣利率相當低，我們看到貸款從離岸向在岸轉移的趨勢非常明顯，離岸金融受到了影響。另一方面，我們也看到，由于目前美元（存款）利率在5%左右，（部分）公司對于將海外資金兌換成美元并借此獲得高收益表現出極大興趣。

因此，需要考慮兩個主要因素。一個是離岸金融受到影響，大部分貸款都轉移到了在岸，但同時一些公司也有很大興趣要將資金轉移到離岸市場，以獲得更高的外匯收益。

考慮加碼投資中國

《21世紀》：星展銀行今年2月曾表示考慮，將在未來幾年增持在深圳農商銀行的股份，此舉有哪些考量？目前有什么最新進展？

龐華毅：我們對深圳農商銀行的持股具有戰略意義。作為一家外資銀行，我們很難直接參與到中國的大眾市場和大眾零售業務中。因此，我們在該銀行的股東地位對我們來說至關重要，這是我們間接參與中國經濟的方式。

我們在中國的參與計劃是長期的、戰略性的。我們希望隨著香港與廣東城市群的進一步融合，能看到星展香港（公司）、星展中國（公司）以及深圳農商銀行之間的合作達到新的高度。

《21世紀》：我們還想聽聽你對中國經濟復蘇的看法，現在市場對中國經濟復蘇看法各異，星展為何考慮在此時加大對中國的投資？

龐華毅：如果你這樣看，今年中國的GDP增長將會達到4.5%或5%，這意味著將近9000億美元的增量，將近1萬億美元，這幾乎相當于韓國的經濟規模。所以，中國仍然是全球經濟產出增長的最大組成部分之一。因此，如果你謹慎選擇，避開某些明顯受經濟放緩影響的行業，你仍然可以對增長持樂觀態度。

（從外資銀行角度看）現在中國外資銀行的市場份額非常小。如果我們能為客戶提供具有差異化和增值性的產品和服務，相信仍然可以在中國實現（業務的）大幅增長。

《21世紀》：讓我們談談具體的行業，你在上述論壇演講中提到電動汽車在中國的發展，能否請你和我們分享一下對這個行業的看法？星展圍繞電動汽車領域有哪些新計劃？

龐華毅：我們是一家成熟的商業銀行，我們的業務涉及所有行業，而它們都是經濟發展的代表。但也有一些行業，比如你提到的電動汽車、電池、清潔能源和科技，它們的發展速度超過了其他行業，尤其是在大灣區內。

我很高興看到，新能源汽車的產業生態系統、組成部分非常龐大，涉及電子科技、制造等。如果我們知道如何參與電動汽車行業，并支持產業的供應鏈（發展），相信表現都會很出色。

虛擬資產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21世紀》：讓我們談談虛擬資產的話題。你曾提及星展集團計劃申請允許其向香港客戶提供加密貨幣的許可證，能否和我們分享一下最新進展？

龐華毅：我們期望獲得出售數字資產的許可證，但并不打算復制我們已然在新加坡建立起來的生態系統。事實上，我們希望為（香港）客戶提供通過星展香港購買數字資產的機會。目前我們可以通過星展新加坡購買數字資產。

在香港，需要與持牌機構合作才能銷售數字資產，這給我們帶來了一點阻礙。但有希望的是，我們正在與監管機構合作尋找解決辦法，讓我們可以向客戶提供數字資產。

在新加坡，我們擁有數字貨幣交易平臺，并受到新加坡金融管理局（MAS）的監管。我們是一個受監管的實體，因此有很多客戶希望與星展銀行就虛擬資產展開合作。這是星展銀行的聲譽所在，意義重大。

尤其是在發生了FTX和其他虛擬資產交易平臺的（爆雷）事件之后，我認為客戶對于把數字資產，交給像我們這樣的公司會感到非常放心。

《21世紀》：我們知道，星展銀行于2020年在新加坡推面向機構投資者推出了加密貨幣交易平臺。為何星展銀行會采取這一舉措？長期以來，星展銀行為何如此“加密友好”？

龐華毅：新加坡可能是世界上最早對數字交易進行監管的國家之一，而我們擁有全球第一個（由傳統銀行支持的）數字貨幣交易所。

我們認為，作為一家非常重要的財富管理銀行，我們應該讓投資者可以投資于差異化、新穎化的資產，這些（數字）資產最終可能成為投資組合的一小部分，這有助于我們擴大投資組合的資產類別。同時，（我們面向的）不僅是機構投資者，還有財富管理（機構）和私人銀行。

從過去12個月的經驗來看，（我們數字交易的）增長是指數級的。全球部分交易所出現了一些問題，因此人們非常重視把資產放在一家信譽良好的公司，比如我們。

《21世紀》：你怎么看待香港在虛擬資產領域里扮演的角色，如今香港雄心勃勃想要成為虛擬資產中心，在你看來，香港在虛擬資產領域有哪些優勢？

龐華毅：我看到香港政府正在采取積極主動的態度，計劃打造成一個很好的數字資產另類投資市場。目前香港歡迎散戶投資者參與數字資產投資，我認為這是一個很好的方向。當然，香港作為國際金融中心，也必須將數字資產作為其資產類別的一部分。

好的一點在于，（香港的）數字資產受到了監管，相關法規非常明確且透明，我對此表示贊賞，這樣可以避免在司法管轄區域內出現過火行為。

《21世紀》：虛擬資產對許多公司來說顯然是一個巨大的機遇，但你是否認為這也會給傳統銀行帶來一些挑戰？

龐華毅：不，我不這么認為。我認為，這是相輔相成的。在我看來，數字資產是富裕投資者龐大投資組合中的又一類資產。到目前為止，它只占投資組合比例的很小一部分，在我們找到這些數字貨幣的關鍵性用途前，它們可能仍將是其全球投資組合中的小部分。

《21世紀》：你認為虛擬資產的整體發展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嗎？

龐華毅：我認為是的，還有很長的路要走。這需要數字資產的貨幣化，需要全面建立另類儲備貨幣的可視化，同時，數字資產在實體經濟中的使用也需要擴展。在這些事情確立之前，我們將看到它仍將是我們財富投資組合中的一小部分。

《21世紀》：你對于中新兩國圍繞虛擬資產領域的合作怎么看，是否持積極態度？

龐華毅：是的，我持積極態度，我認為所有國家在交換、監管框架和分類學方面的的合作，對整個行業來說都是積極的。

加入數字人民幣生態系統

《21世紀》：現在中國一直在推廣和擴大數字人民幣的使用，星展中國此前宣布，推出企業數字人民幣收款解決方案，請你介紹一下這方面的情況。

龐華毅：數字人民幣非常重要，這是（中國）政府的一項重要舉措。這個舉措是面向消費者的，必須與中國目前的電子支付（工具）共存共生，尤其是微信支付和支付寶等，這將成為一個很重要的（支付）選擇。

再者，它之所以重要，是因為這受到了政府層面的支持，當然，我們也需要參與到這個生態系統中。

《21世紀》：你如何看待人民幣國際化的發展？

龐華毅：我們最近看到，在國際支付領域使用人民幣的重要性，尤其是在大額采購、大宗商品采購方面。我們看到各國政府首腦們明確表示，有必要使用人民幣作為一種支付和儲備貨幣，我認為這對中國來說非常積極，對于國際支付方案的創新而言也非常積極。

（實習生段能燕、熊靜茹、鄭軼騰對本文亦有貢獻）

策劃：于曉娜

記者：何柳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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